是生存，還是繁榮？《柳葉刀》報告呼吁積極應對氣候變化

文章來源:中國科學報馮麗妃2019-11-26 15:40

“如果全球不采取任何行動，任由高碳排放和氣候變化以目前的速度繼續(xù)發(fā)展，那么2019年出生的孩子在71歲生日時，將面對一個比工業(yè)化前平均溫度高4℃的世界，這將威脅他們?nèi)松鱾€階段的生命健康。”

近日，《柳葉刀2030倒計時：2019年度健康與氣候變化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在京首發(fā)?！秷蟾妗窂漠斚?a target='_blank'>兒童的視角出發(fā)，指出積極應對氣候變化的緊迫性，呼吁把未來還給當下的兒童。

當天《報告》內(nèi)容一經(jīng)公布，便引起了與會學者的強烈共鳴。“當前應對氣候變化在認知和行動上仍存在一些距離。健康是推動應對氣候變化、保護空氣質量的一個重要切入點。”能源基金會戰(zhàn)略規(guī)劃主任傅莎說。國家氣候中心氣候服務室首席葉殿秀表示，當前從健康角度開展的氣候變化研究比較少，這將有助于下一步從各個角度去量化相關影響。

事實上，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情景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人們應對全球變暖的行動力度?！秷蟾妗诽岢?，人們當前要在兩條路徑之間選擇：一條是“一切照常”的路徑，而另一條則需要遵循《巴黎協(xié)定》，把全球溫升控制在2℃以下。

“我們希望今天的兒童有一個美好的、茁壯成長的前景，那就要在控制碳排放方面做出努力。”《報告》共同主席、清華大學理學院院長、地球系統(tǒng)科學系教授宮鵬說。

健康影響不容忽視

“氣候變化正在對人們的健康產(chǎn)生影響。首當其沖的是糧食安全和營養(yǎng)不良的危機增大，嬰兒將是受農(nóng)作物歉收影響最嚴重的群體。”在當天的《報告》發(fā)布會上，宮鵬舉例說，受氣候變化影響，全球主要作物的單產(chǎn)潛力從1988年起呈下降趨勢，全球五歲以下兒童死因中營養(yǎng)不良占50%。

同時，當前氣候條件越來越適合感染性疾病的傳播，這讓兒童更易受影響。據(jù)統(tǒng)計，上世紀80年代初以來，全球沿海地區(qū)霍亂弧菌的適宜水平上升了近10%，使更多國家受霍亂威脅；登革熱已成為世界上傳播速度最快的蚊媒病毒性疾病，全球約一半人口成為危險人群。

不僅如此，《報告》指出，今天出生的兒童在步入青春期以后，空氣污染會嚴重損傷他們的心、肺和其他重要器官。隨著年齡的增加，他們的家庭和生計會因極端天氣的發(fā)生頻率和嚴重程度的增加而備受威脅。

發(fā)展中國家的人口無疑更易受到氣候變化的不利影響。作為全世界人口最多、CO2排放量最高的發(fā)展中國家，中國也不例外。“目前，我國65歲以上人群近1/3受到了高溫暴露的威脅，自1990年以來人數(shù)增加25%。”《報告》共同作者、清華大學副教授蔡聞佳表示。

與此相對，人們對氣候變化影響的認知仍停留在高溫熱浪、極端天氣等方面。在針對國內(nèi)某主流媒體過去多年的氣候變化報道的研究中，蔡聞佳與同事發(fā)現(xiàn)，同時關注氣候變化和人群健康的報道所占比例不到0.6%。“這說明我們對這方面的認識和重視不足。”蔡聞佳說。

國家發(fā)展和改革委氣候戰(zhàn)略中心國際部主任柴麒敏認為，該報告是一項“開創(chuàng)性的工作”。他表示，氣候變化近二三十年來的研究成果比較多，但與健康之間的關系研究一直是短板。因為其“邏輯鏈條非常長”，不像大氣污染那樣可以明顯感受到、容易讓公眾產(chǎn)生共識。

事實上，國內(nèi)相關研究也凸顯了采取應對行動的必要性。“不斷刷新紀錄的高溫熱浪讓所有人群遭受的風險越來越大，蚊蟲的增加讓我國越來越多的地區(qū)處于登革熱影響范圍內(nèi)。”中國疾控中心傳染病所研究員劉起勇說。由他作為首席科學家牽頭的“973”計劃項目——氣候變化對人類健康的影響與適應機制的相關研究，也印證了氣候敏感性疾病已經(jīng)成為中國傳染病的一個新形勢。

好消息壞消息

“是生存，還是繁榮？我們正處于選擇的岔路口。”宮鵬說。壞消息是，《報告》的許多指標表明，全世界正朝著“一切照常”的路徑發(fā)展。

全球在減少化石燃料消耗方面僅取得了“間歇性”的進展。宮鵬舉例說，過去三年里，全球化石能源燃料消費補貼增加了50%。2016年到2018年，來自煤炭的一次能源供應總量增長了1.7%，逆轉了之前的下降趨勢。

化石燃料的使用帶來的空氣污染也隨著氣候變化而加劇?！秷蟾妗分赋?，與室外細顆粒物PM2.5相關的全球過早死亡人數(shù)仍然保持在290萬例的高水平。2016 年，由室外PM2.5污染導致的過早死亡人群中，有超過44萬例與煤炭燃燒有關。

“而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研究者指出。氣候變化正在全球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如果PM2.5保持在2016年的水平，那么歐洲與空氣污染有關的疾病和過早死亡造成的經(jīng)濟損失和醫(yī)療成本每年將達到1290億歐元。

在我國，高溫也造成了大量的勞動損失。蔡聞佳舉例說，2018年高溫使我國勞動損失總時數(shù)超200億小時，這相當于全國近1.5%勞動人口一年的總工作時間。在高溫情形下，21世紀末全國高溫補貼總額可能高達GDP的3%，成為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

盡管面臨著巨大的挑戰(zhàn)，《報告》也報道了一些樂觀的進展：可再生能源的增長占2018年發(fā)電增長總量的45%；2015年至 2016 年間，全球交通業(yè)人均電力消費增長近21%；低碳電力占2016年總發(fā)電量的1/3。

但應對全球變暖依然任重而道遠。對此，《柳葉刀》總編理查德·霍頓說：“《巴黎協(xié)定》即將于2020年全面實施，缺乏充分的應對措施將帶來沉重的代價。”他呼吁臨床、全球衛(wèi)生和研究各界聯(lián)合起來，呼吁國際領導人采取行動。

積極應對刻不容緩

“當下出生的每個孩子正在受到氣候變化的深刻影響……如果我們不能加快應對行動，氣候巨變的時代將影響他們?nèi)松忻總€階段的健康。”研究者在《報告》中寫道。他們建議，在全球范圍內(nèi)淘汰燃煤發(fā)電、建設更多便捷高效的公共交通系統(tǒng)，以及在衛(wèi)生系統(tǒng)方面進行重大投資。

如果全球各國走另一條路徑，將全球變暖的目標限制在2℃以下，《報告》設想今天出生的小孩將會看到另一番景象：在他們6歲時，會看到英國去煤化；21歲時，會看到法國的交通不再用汽油；31歲生日時，會看到世界實現(xiàn)凈零排放。

世界很多國家正在為這個目標作出努力，中國也是。“現(xiàn)在我國已經(jīng)成為實際可再生能源使用量和使用人數(shù)最多的國家。2019年出生的孩子會看到2030年我國碳排放和煤炭利用達到峰值。”蔡聞佳說。她同時表示，個人行為在這一過程中同樣重要。“我們可以減少非理性消費，應對氣候變化，改善生活環(huán)境。”

“應對氣候變化這個史無前例的挑戰(zhàn)，需要采取同樣史無前例的應對措施。這需要全球75億人共同合作，才能確保當下出生的每個孩子免受氣候變化的影響。”宮鵬說。他同時建議，在研究界破除各個部門之間的壁壘，進行多學科交叉，形成一股合力，推動氣候變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