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誠君：關于碳市場基礎設施和相關制度安排的思考

 

　　對于金融市場基礎設施，國際上有非常清晰的概念界定，第一是支付，第二是存管，第三是結算，第四是中央對手方，第五是交易數據庫。對于碳市場而言，這個基礎設施架構仍然是適用的，其設計、建設和相關制度安排、技術路徑也將成為我國碳市場發(fā)展的重要基礎。按照上述架構，結合剛才說的主管部門對于國內現有交易所的分工，我覺得有些方面需要進一步探討。

 

　　首先涉及碳市場交易機制問題。碳市場交易在全國范圍看，是一個什么樣的機制和結構？是按交易產品區(qū)分不同市場？還是按原有格局，由不同地區(qū)的交易所各自按分工開展交易？總體而言，從碳市場交易對象特性來看，碳市場排放權配額跟存款類似，基本上是無差異的，具有高度同質性，因此是可以統(tǒng)一交易的。過去我們有7個市場，我2018年在人民銀行研究局任副局長分管綠色金融工作時，跑了好幾個市場進行調研，當時我就主張并呼吁推動和實現市場的統(tǒng)一。如果市場是分割的，既沒有效率，價格也不一致，規(guī)模更做不起來。因此，不管是現貨市場，還是衍生于現貨的碳期貨等衍生品市場，以及CCER，我都主張統(tǒng)一運營交易。當然場內場外還是要有所區(qū)別，統(tǒng)一交易主要是指場內交易，而且在現貨、期貨等衍生品以及CCER上，不要人為地予以割裂、放到不同的市場開展交易，否則很難形成規(guī)模，也很難建立比較好的登記托管、清算結算機制及基礎設施安排，更無法形成良好的價格發(fā)現和生成機制。對于場外市場，更多是柜臺市場，主要滿足大型市場主體開展大宗交易，交易前臺可相對分散，主要是報價驅動，主要依靠面對面談判。當然條件成熟時也可包括代理機構對個人的零售柜臺市場，比如企業(yè)和個人可到商業(yè)銀行柜臺購買一定的碳排放額度，用于其日常活動的碳中和及清繳履約。場內市場集中統(tǒng)一開展現貨和期貨交易，可按照證券及其衍生品交易的基本原理進行連續(xù)集合競價交易，這樣有一個交易所就足夠了。不過，我國現在有7個市場，這7個市場和集中統(tǒng)一的場內市場矛盾嗎？我認為可以不矛盾。市場統(tǒng)一后，交易統(tǒng)一集中于某一個交易所，其他原有的各交易所則作為商業(yè)營運和代理機構，都可繼續(xù)發(fā)揮市場服務功能，為市場參與主體提供代理開戶、賬戶管理、中央對手交易及清算，以及查詢對賬等各種增值服務，也可以承擔做市功能，作為中央對手方，做賣者的買者、買者的賣者，更好保障交易履約和對手方風險管理，提升市場流動性和交易活躍度。

 

　　其次，關于登記托管。登記的主要功能是確權，托管則是對市場主體持有的資產進行保管。現代金融市場中，登記和托管環(huán)節(jié)通過電子技術已經越來越緊密地融合在了一起，金融資產主要通過賬戶實現登記和托管功能，電子化簿記系統(tǒng)保障每個市場主體有一個賬戶，通過該賬戶非常清晰地記錄其資產及其變動，明確其法律法規(guī)規(guī)定享有的財產權利。碳市場也一樣，不管是排放企業(yè)、金融機構還是個人等各類市場主體，可通過碳賬戶對其碳資產進行產權界定非常清晰的記錄。從金融市場改革發(fā)展的經驗教訓看，統(tǒng)一的登記托管較之于分散登記、多級托管在交易結算、防范風險、監(jiān)督管理等方面更為有效，從碳市場自身功能看，也有利于碳排放權的履約和清繳。為此，建議從一開始就明確建立全國集中統(tǒng)一的碳排放權登記托管系統(tǒng)。

 

　　之后是清算結算。清算實際上是“算賬”的過程，因此可交給第三方或中央對手方來進行統(tǒng)計核算，很多機構都可以承擔這一職能，包括最終履行結算功能的機構，以及原來的各家交易所。而結算則是資產和資金完成交付、債權債務實現結清的過程，既需要對市場主體資產賬戶進行相應的借記貸記操作，也需要對其資金賬戶開展相應的借貸操作，而且都通過前述的賬戶電子化簿記系統(tǒng)實現。如果某種資產的登記托管和結算是分離的，資產持有、交易和最終結算的過程就會存在信息不對稱，從而可能產生道德風險行為，也會影響交易和結算的效率。從金融市場發(fā)展的經驗看，如果僅僅是資金結算，由于有中央銀行依托其現代化支付系統(tǒng)作為超級結算機構，把所有商業(yè)銀行都連在一起，并進行實時足額結算，可較好地解決信息不對稱和對手方風險問題。比如大年三十晚上有無數的電子紅包，但不管是發(fā)送還是接收過程中沒有延遲感，就是因為中央銀行有現代化支付系統(tǒng)，能夠把所有商業(yè)銀行都連在一起，實現資金瞬間到賬。但在金融資產交易結算中，要做到券款對付，這個過程既涉及金融資產的交收結算，同時又涉及資金的收付結算，假如把登記托管和交易結算分開，信息不對稱問題和對手方風險就很難解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是，把碳市場的登記托管和最終結算統(tǒng)一起來，并在資金結算上加入中央銀行現代化支付系統(tǒng)，確保發(fā)起結算的主體和登記托管的主體是同一個市場參與者，同時通過中央銀行現代化支付系統(tǒng)實現資金結算，這樣既可有效解決信息不對稱問題，也能保障交易結算效率，更好推動市場健康發(fā)展。

 

　　最后是交易數據庫。交易數據庫非常重要，不僅是監(jiān)督管理的重要依據，也是碳市場核算、配額發(fā)放、清繳履約的基礎。從管理上說，這個數據庫既可以與市場分開，獨立運行，也可以依附于交易結算和登記托管體系。但從數據采集、管理、運用和相關市場管理角度而言，依托于登記托管和結算體系進行數據采集，可能是最有效的，也最真實可靠，而且可以避免重復建設，完全依托于既有的登記托管結算系統(tǒng)，在管理上也比較方便，可做到讓各方面都易于理解、接受和支持。 本`文@內-容-來-自；中^國_碳0排0放^交-易=網 ta n pa i fa ng . c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