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邊境稅：雖遠必征的貿易保護工具

　　2022年12月18日，歐盟正式批準了全球首個碳邊境調節(jié)機制（CBAM），計劃在2023年10月正式運行。預計CBAM的開征將對我國鋼鐵、鋁、有機化學品及塑料等產品出口形成顯著沖擊，倒逼全國碳市場改革，形成有效碳價機制；但另一方面也將推動全球清潔能源產業(yè)需求增長。CBAM的落地可能會加速其他發(fā)達國家效仿歐盟出臺各自碳邊境稅，相關風險值得長期關注。

 

　　▍“搭便車”現象是當前全球應對氣候變化合作的關鍵阻礙。

 

　　溫室氣體作為全球公共品，其負外部性由各國共同承擔。碳減排缺乏內生激勵，同時《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缺乏有效約束機制，搭便車現象難以避免，碳排放的囚徒困境亟待解決。歷次氣候變化大會所確定的減排目標均未實現。

 

　　▍“氣候俱樂部”是克服搭便車的新思路，核心在于對非參與國征收碳關稅。

 

　　威廉•諾德豪斯認為各國可以建立以“國際目標碳價”為核心的氣候俱樂部，將碳排放的外部性內部化成排放價格，激勵俱樂部內國家與企業(yè)減排；同時對非俱樂部國家進行懲罰，主要方式即為征收進口關稅。

 

　　▍歐盟已正式批準全球首個碳邊境稅CBAM，針對進口產品的絕對碳排放的碳價差征稅。

 

　　CBAM要求出口歐盟的商品根據其碳排放強度繳納與歐盟企業(yè)同等水平的碳成本，具體而言：CBAM碳邊境稅=進口產品的碳排放×進出口國的碳排放價差。CBAM將于2023年10月開始試運行，2026年正式起征，覆蓋鋼鐵、水泥、鋁、化肥、電力、氫能、特定條件下的間接排放、特定前體和某些下游產品，如螺釘和螺栓等鋼鐵制品。

 

　　▍美版碳邊境稅CCA或于明年完成立法，2024年開始正式執(zhí)行。

 

　　美國CCA與歐盟CBAM最大的區(qū)別在于，歐盟針對進口商品的全部碳排放按當前碳價征稅，而CCA將只對超過美國平均水平的排放量部分征收費用，按固定碳價征收。具體而言：CCA碳邊境稅=（進口產品碳強度-美國產品平均碳強度）×產品質量或數量×固定碳價（目前為55美元）。

 

　　▍碳邊境稅是以氣候治理為名的貿易保護工具，需關注其與WTO相關規(guī)則的兼容性。

 

　　WTO框架下，以環(huán)保、人權為名的新型非關稅壁壘日益成為發(fā)達國家的貿易保護手段。一方面，發(fā)達國家可以通過碳邊境稅在國際競爭中保護國內產業(yè)、限制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的經濟發(fā)展，另一方面也可憑借技術優(yōu)勢，出口節(jié)能設備獲取低碳經濟發(fā)展紅利。另外，碳邊境稅或與WTO規(guī)則中的最惠國待遇原則和國民待遇原則沖突，兩大制度兼容性存疑。

 

　　▍以歐盟CBAM為例，我們認為未來碳邊境稅將對我國產生三方面影響：

 

　　對鋼鐵、鋁、有機化學品等產品出口形成顯著沖擊。歐盟當前碳價水平下，中國鋼鐵出口碳成本超500元/噸，已超過長流程鋼材平均利潤，鋼鐵和鋁面臨的等價稅率分別超10％和25％。未來下游產品亦有被納入CBAM的可能，電子產品、鋁制車架等均有風險敞口。

 

　　預計將倒逼全國碳市場改革，形成有效碳價機制。由于碳排放數據造假問題，目前全國碳市場改革停滯。而CBAM接受商品原產國顯性碳價，預計將倒逼我國碳市場逐步擴大碳市場行業(yè)覆蓋范圍，提升碳配額價格。

 

　　推動全球清潔能源產業(yè)需求增長。CBAM將外購電力的碳排放也納入考慮范疇，我國清潔能源產業(yè)或將迎來顯著利好，風電、光伏組件等產品的出口需求或有明顯提升。

 

　　▍CBAM落地或將引發(fā)蝴蝶效應，發(fā)達國家效仿出臺各自碳邊境稅概率提高。

 

　　G7國家已計劃建立全球首個氣候俱樂部，美、英、日、加等多個國家宣稱未來將實施碳邊境稅政策。CBAM的落地可能會加速其他發(fā)達國家效仿歐盟，這一方面將導致全球氣候治理格局的割裂，另一方面可能脫離經貿層面上升到政治層面，發(fā)展為新一輪的全球貿易爭端，相關風險值得長期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