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川談碳市場：不僅僅是現貨，還需期貨衍生工具

4月20日，在2022年的博鰲亞洲論壇年會的“碳中和：政府在行動”論壇上，博鰲亞洲論壇副理事長、前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談到對全國碳市場的一些觀點，他認為作為一種激勵機制，碳市場要激勵企業(yè)更多地做出減碳行為，不僅僅是目前2000多家電力控排企業(yè)需要低碳綠色投資，還需要想到未來五年、十年綠色科技企業(yè)如何參與進來。所需的工具不僅僅是現貨，也需要有期貨的衍生工具，互聯(lián)互通是大方向。

 

周小川認為，全球對于全球氣候變化和碳排放存有一個認識過程，在認識還不充分，沒有形成共識之前，可能有小部分人意識到碳排放的重要性，著手一部分自愿減排的碳市場來給予激勵，同時對投資起到引導的作用。一般來說，這樣的碳市場激勵機制較低，即碳價格比較低。但是它表明了一部分先行者，通過市場機制開始實現減排，引導投資并增加碳吸收、碳匯等功能。隨著全球層面認識的逐步提高，各種爭論慢慢地出現統(tǒng)一，就會出現比較統(tǒng)一的更大范圍的市場。各國首先在國別內實現統(tǒng)一碳市場，碳價也會隨著共識程度提高。

 

目前中國已成立全國碳市場，首批納管企業(yè)為2000余家電力企業(yè)，目前均已完成從第一個履約周期。從2021年7月16日到12月31日的6個月時間中，整體表現是交易量較少，價格穩(wěn)定。配額的交易大約都是在30元人民幣每噸和59元每噸，與最初全國碳市場交易首日（16日的開盤）相比，年末的收盤價上漲13%，收于54.22元每噸，約合7.5歐元。不管是碳價水平、納管行業(yè)以及市場活躍度都具有一定的提升空間。

 

在上述討論中，中國金融學會綠色金融專業(yè)委員會主任、北京綠色金融與可持續(xù)發(fā)展研究院院長馬駿表示，全國碳市場形成快一年，盡管初期納管企業(yè)是2000余家電力企業(yè)，未來金融機構和其他公司都要參與進來，建議不僅要做強制性碳市場還要做資源性的碳市場。

 

對此，周小川認為，通過市場分配起到資源配置優(yōu)化的作用，會提供一個優(yōu)化的價格，也可以說是優(yōu)化的激勵機制。隨著市場從小到大，激勵機制也應逐步提高。同時還應從現貨走向遠期市場，其中包括期貨、期權的交易。人們要知道的不光是當期的價格，對于中長期來講，更重要的是引導投資。

 

“減碳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依賴于科技的進步，依賴于大量的投入，借此找到新技術、投入新設備、新工藝，使得三五年后，能夠大幅減排，整個過程不是一瞬間就能完成的，既有認識過程，也有時間過程，雖然我們去年已經成立了全國統(tǒng)一的市場，但要達到我們所希望的作用和功能，還需要有一個過程。”周小川說：“大家可以照此推論，從區(qū)域性市場到全國市場再到全球市場，統(tǒng)一起來資源配置會更好。”

 

從現行機制看，各國之間的協(xié)調并不容易，邊際減碳成本不一，這就導致不同地域的市場存有差異。周小川認為，總體而言還應向前發(fā)展，從現在算起，到2030、2050再到2060，形成一個最優(yōu)路徑。但需要看到，在每個時點都有一個最優(yōu)機制，不僅與當期的生產問題相關，同時給所有的企業(yè)、投資者和金融機構一個信號，如果在減碳、碳匯和涉及碳以及其他衍生品的貸款、投資，未來的財務收益如何。

 

“這樣就可以引導合理的投資，按照計劃的路線圖、時間表來實現目標。也不用過于著急去提前實現，也不能過于滯后。完不成計劃可能是激勵機制不夠，或沒有達到最優(yōu)，全球未來的目標也不是國際機構所規(guī)定的氣候變化多少度？我們到時候是否可以達到？從這個角度來看，市場發(fā)展還有一個過程，我們要推動這個市場盡快地向前發(fā)展，功能優(yōu)化以實現我們所設想和所需要的那種狀態(tài)和功能。”周小川說。

 

從國際視野出發(fā)，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對碳定價的分析，為實現在本世紀中葉控制氣溫上升1.5到2攝氏度的目標，到2030年之前全世界應該實現25%到50%的減碳任務，否則全球氣溫會加速上升，到下一個10年我們會面臨更加艱巨的減碳任務。

 

IMF副總裁李波表示，要在2030年之前實現上述減碳任務，我們認為最好的辦法是碳定價（包括碳交易和碳稅），各國可根據情況來選擇。根據IMF的計算，到2030年全球的平均碳價需要達到每噸75美元，才能實現前述目標。現在全球的碳價大概是5美元一噸，距離這一目標還有相當的距離。

 

各國擔心單方面大幅提高碳價，會影響自己的產業(yè)競爭力，因此積極性不高。IMF提出，能不能在少數主要排放國達成碳價的下限，取決于各國的減碳力度以及各國實施的減碳空間。

 

李波稱，IMF目前正在跟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ECD）一起合作研究，將一系列非價格型的政策轉化為能效的碳價，因為這些非價格型的政策最后會產生一個影子價格，我們叫它隱性的價格，也會實現減碳的效果。

 

IMF同時要評估各種政策更廣泛的經濟影響（包括經濟發(fā)展、收入分配和國際貿易），并計劃今年5月發(fā)布相關研究成果，試圖通過該研究為成員國提供更加精準的政策建議，對不同的政策工具的有效性做出更加精準的政策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