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碳市場調節(jié)機制：刺穿氣候和能源政策疊加下的“水床效應”

歐盟氣候政策框架

 

歐盟碳市場（EU ETS）作為歐盟氣候政策的基石性政策，于 2005年正式啟動，覆蓋了27個歐盟成員國以及冰島、列支敦士登和挪威，總體規(guī)模約占歐盟總排放量的36%（2021年為15.7億噸二氧化碳當量）。事實上，EU ETS在第二和第三發(fā)展階段（2008～2020年）制定的總量控制方案，確保了“歐盟2020年碳排放相較于1990年減少20%”這一目標的最終實現(xiàn)。第四階段（2021～2030年）開始，為了推動實現(xiàn)歐盟2030年相較于1990年碳排放減少55%的目標，歐盟碳市場排放總量的年度遞減系數(shù)由1.74%提高至2.20%。

 

2019年，歐盟決定將引領全球氣候保護和借助綠色轉型振興經(jīng)濟作為其旗艦性的執(zhí)政綱領。在此基礎上，歐盟推出了綠色新政（Green Deal），目標是在2050年實現(xiàn)氣候中和，并在1990年的排放水平上，將2030年的碳排放至少降至55%。為了實現(xiàn)上述目標，歐盟委員會（以下簡稱歐委會）于2021年7月公布了一攬子改革方案，其中包括：進一步改革和擴大目前的歐洲碳排放交易體系，將EU ETS 2030年的減排目標進一步提升至62%，而碳市場的年度遞減系數(shù)提升至4.3%～4.4%。2023年底，EU ETS主要覆蓋歐洲的能源生產企業(yè)和能源密集型工業(yè)，共有 8757 家企業(yè)和固定排放設施。與2005年啟動時相比，EU ETS范圍內的排放量已經(jīng)降低了34.6% 。2024年起，EU ETS將進一步涵蓋海上航運、道路運輸和建筑耗能等領域，修改可再生能源指令和能源效率指令，完善燃料替代指令和標準等。除此之外，歐委會還于2022年推出了可再生能源發(fā)展計劃（RePowerEU Plan），使得2030年歐盟的實質減排目標提高至57%。2024年，歐委會又提出了2040年氣候保護目標，希望將2040年的碳排放降至1990年水平的10%，甚至更低。

 

水床效應

 

在歐委會公布的各項歐盟層面氣候政策的基礎上，一些成員國也紛紛提出了各自的國家能源和氣候規(guī)劃，確保或加速本國的能源轉型和脫碳進程。例如，德國和荷蘭的退煤計劃和法國的“地板碳價機制”。由于來自能源生產的排放占歐盟碳市場總覆蓋量的2/3，這些并行的氣候政策可能對歐盟碳市場產生一些重疊甚至負面的影響，比如“水床效應”（Waterbed Effect），亦稱為“內部碳泄漏”（Internal Carbon Leakage）。

 

EU ETS每個階段的排放配額總量是提前設定好的，其中一個或者幾個國家因為本國能源政策所造成的EU ETS內的排放減少，會導致剩余出來的配額被歐洲的其他排放者購買和使用，就像在水床中的水一樣，一端有壓力只會導致更多的水流向床墊的另一端，而整個床墊中的水不會有任何損失，因此這種效應被稱為“水床效應”。

 

不僅如此，單邊政策還可能會對EU ETS產生負面影響。比如，一個成員國對碳配額的需求下降（或因放寬了碳排放標準）導致了碳價的下跌，反過來又降低了對于低碳投資的熱情，而政府由配額拍賣獲得的收入也有可能減少。此外，企業(yè)會儲存和結轉更多的碳配額以備將來使用，從而可能導致未來碳排放的反彈。而鑒于歐洲電力市場一體化，因為“水床效應”造成其他國家的化石燃料發(fā)電量增加，即便采取了單邊能源脫碳政策（例如提前退煤）的國家也可能從別國凈進口更多的高排放能源。